我不解的看着他,他伸出手往我身后一指,我起身瞧了一眼又抬头望了望天,依稀记得我是巳时来的,如今日头正盛、艳阳高照,是午时没错。
望着光秃秃的花园,叹我这催花之手,着实是辣到不行,仅一个时辰,已是找不出几朵死里逃生的来。我若不去的话,那这花牺牲得也实在委屈。
我刚回去用过了午膳,便有宫娥前来通报,说是来了个驻扎在硝野的天兵求见,有东西要交给我,我在偏殿召见了他。
天兵掏出一封信和一大一小两个锦盒给我,看我的眼神委实算不得和善,之前硝野一事目睹的人怕是不见得少,加上此番大张旗鼓的给我送信,大约是以为我通敌,且通得如此的毫不遮掩。
此次的信并未封漆,信封中一张白纸,饶是我火烧水泼熏香的折腾了半天,硬是没能显出半个字来,也不知有没有人看过,若是看过,怕是更会多出几分猜想来。
盒中正是那块墨殒,他倒也是舍得,如此宝物说送便送,另一盒中不用说,定是他许我的鲛鳞,不过说起来倒是我更为大方,转手就去了清洲岛将墨陨许给了萧绾。
听说洛华自婚宴那日便去了青崖山,到如今已过了七日,我着实奇怪,三日后便是他与炎极约好决斗的日子,这几天的时间,若说是不大自信的临时抱佛脚,应是没什么作用,况且,他二人谁略胜一筹还未可知。
我连弥弥都没唤,踩了个云头便往青崖山奔去,约莫半个时辰也就到了,青崖山设了结界,我结了数个法印仍是未能撼动分毫,倒是将自己累了个半死,中途歇了一歇便不小心睡了过去。
我是被冻醒的,醒来时躺在山洞中的白玉床上,洞内有着淡淡的馨香,不是他身上竹叶的味道,倒像是什么花香,我抬手闻了闻自己,亦不是我的。
洛华此刻正坐在一边闭目养神,犹如一尊精致的玉雕,撑着头打量了他半晌,坐起身朝他靠了过去。
他纹丝未动,直到我凑到他身前他才缓缓睁眼与我对视,很近。
他冷漠的开口:“我说过叫你不要来。”
若不是他眼角微红,我几乎就要被他这个语气给吓到。
我侧头笑着看他,“你几时见我听过话?若我听了,那便不是我了。”
他微一皱眉,“回去吧,我需要静修一些时日。”
我打了个哈哈,“没事,你静修你的,我,我也来静修。”
他就这般看了我一会儿,忽而双目一沉,“那你好好在此静修吧。”说着起身就走,我慌忙间伸手拉他,却忘了自己还坐在这白玉床上,这一伸手便从床上摔了下去,嗑得我膝盖直犯疼。
自我摔下后他便顿住,却没转身瞧我,我抬头望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,没动,再哼一声,见他肩膀微微松了松,而后转过身来叹了口气,这口气相当的无奈,他表情亦是无奈,看来厚脸皮子在他这里着实好用。
他扶起我又替我理了理裙摆,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我咬了咬唇道:“我想同你一起修,其实,双修也行的。”
他面上一僵,抬手抚额淡淡道:“阿畹,我定力并非如你想象的那般好。”
我往前凑了凑,“若是你定力再差点儿,我也不至于这么费神了。”我此番话说得实在漂亮,若是换作男子对心爱的女子讲来,女子怕是已然乐开了花,可惜洛华不是女子,亦非一般男子可比。
见他不说话只默默的看着我,看得我一阵心慌,拉着他到玉床旁,率先盘腿坐了上去,又闭目将双腿置于膝上,“那不修便不修,我打坐。”
不多时身旁便传来窸窣声。
其实我着实不是个会好生修炼的主,坐了没一会儿便睁眼偏头瞧他,真是越看越上头,细看之下才注意到他额上竟像是生出几缕白发,我凑上前去,果真,尤记得我离开清洲岛那日他还是一头乌发。
他眼皮动了下却没睁开,我抬手摸了下那几缕银丝,“你瞧你都有白发了,不过没关系,我不嫌你老。”
他终是睁开眼转过头来,“你若是想修炼就闭嘴,若是不想,你可以去凡间游玩,此次我不拦你。”
视线不由自主的从他的眼睛下移到那张一张一翕的薄唇上,再到微微滚动的喉结,我舔了舔嘴唇,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。
“我不想去凡间,我想……”
鬼使神差般,我倾身凑了上去,吻上了那张我肖想已久的唇。
洛华身体一僵,嘴唇微微颤抖,呼吸也乱了几分,下一刻他伸手将我推开,但是力道全然不如那次我伸腿勾他的腰那般坚决。
我又亲,他再推。
一鼓作气,再而衰三而竭,当我第三次凑上去的时候,他没有再动,我和他靠得如此的近,能感受到他轻轻吐出的一口气。
我稍稍退开一点,“静修定是不如双修,你觉得呢?”
虽说我实战不说欠缺了些,那是相当欠缺吧,可是我博览群书,理论知识定然是不在话下。
我伸出舌尖舔了下他的唇,感觉到他僵直的身体,见他眼角瞬间变得猩红。
“你……张嘴。”我声如蚊蝇。
“九畹,我真想掐死你。”他红着眼看我,额上青筋毕露,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。
就在我以为他已经临近愤怒的边缘,准备退却时,他扣住我的腰,猛的将我压在了玉床上,背上些许钝痛让我轻哼出声,顿时他眼中的猩红更甚。
下一秒,他挑开我的唇,如狂风入境,我被他吻得头晕目眩,攀上他的脖子,任他攻城略地……
许久,他缓缓退开,居高临下的望着我,我尚自喘息着,见他的衣裳被我拉扯得歪歪扭扭,脸上顿时如火烧一般,我有这么饥渴?
他嘴角勾了勾,忽然俯身过来,微微垂首,那两片微凉的薄唇又贴上了我的。
“阿畹。”他的嘴唇随着他说话在我唇上轻轻的扫着,扫得我心痒难耐、浑身酥麻。
“阿畹。”他又轻唤了我一声,在我滚烫火热的唇上一下又一下的轻啄。
我轻轻的“嗯”了一声算是答他,不信那娇腻的一声竟是自我口中逸出,只见他眸色越发深沉,鼻尖磨蹭着我的,眼中几番明灭,火焰才逐渐停歇。
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个被子将我一裹,“睡吧。”
我抬起头用下巴将被子压下,“不双修吗?”
他轻笑一声,眼中净是无奈,转而望着洞门口照进来的月光,我抽出一只手拉了拉他的衣角,“不修也行,这玉床忒冷了,你陪我睡。”
我以为他不会答应,至少不会答应得这般爽快,许是要我软破硬泡、死缠烂打一番才能如愿,谁知他掀开被子便钻了进来,一手垫在我的颈后,将我往他那边拉了拉,头正好伏在他了的颈窝。
我抬起头在他下颌亲了一下,“那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,知道了吗?”
“有什么好处?”
我大方道:“唔,以后若是有人找你打架,你便报我的名号。”
“嗤,那应当会被打得更惨。”
“应是无人能有这个能耐,不过你稍稍克制一下,尽量不要下手太狠。”
“嗯,好。”
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我头上轻抚着,令我越发困倦,模糊中感觉到一片微凉贴上额头。
我微微勾起了嘴角,又往他怀里钻了钻,沉沉的睡去。
又梦到了陆洲眠,已经许久未曾梦到过他,此刻他在我梦中出现,我竟不知这算不算得是美梦,他在梦里戚戚然望着我,我心想总归是我对不住他,心下越发愧疚,他张嘴说着什么,却没有声音,我只能看见他的口型。
我在梦里问他:“你说什么?你大声些。”
见他还是唇语,我向他跑去,他离我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,似乎开始有了一点声音。
洛华轻轻将我摇醒,眼神关切道:“怎么了?”
我茫然的望着他,在我将要醒来之时,我终于听清了陆洲眠的那句话:“为了你,我愿拼上一拼,若是拼不过,阿畹,你莫要怨我。”
陆洲眠已经故去了许多年,我也不知他要拼什么,本是我欠他的多些,我又怎会怨他,看来梦境都作不得真。
洛华伸出手指在我眼角一抹,我竟是流泪了?
不知此番该如何同他讲来,刚亲完他,梦里就去见了另一个男人,委实也是对他不住,我抬起头却瞧见他额上的白发竟像是多了几丝,我急忙撑起身子细细看来,没错,睡前我瞧着才不过额顶的一小撮,如今那一缕竟是从额头白到了发梢。
瞧见我的神色,他翻身坐起,“怎么了?”
我抽出那缕白色握在手心,望了望洞口大亮的天光,惊骇道:“才一夜怎么会白了这么多?”
洛华从我手中抽走那缕白发,脸上亦是茫然与惊骇,未几他抬起头来冲我淡然一笑,我又惊又怒,真不知此刻他还如何笑得出来。
“到底怎么了?”我听见自己的嗓子都带了些许哭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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